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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者教会“门”途径非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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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黄】相须(4)

第一章 上一章


黄少天得偿所愿,每隔一段时间便光明正大地出了村在附近走走,只不过每次去的时间均不太长,最长的一次也不过两月之久。

没了魏琛的束缚管教,按道理他本应更加自由,但他却总觉得踏实不下,离不得暗夜村的范围。而且每每在他打点回村的前一个晚上,经常会失眠辗转,仿佛诞生了莫名的近乡情怯之情。

依他如今的功夫,行走江湖只要不惹事,自保应该没有大的问题。起初他以为是陌生的单独出行之感教他仍不适应,但行走得多了,如此三番五次,他终于意识到这些可能并不是真的原因。

大概是因了担心喻文州一个人孤单寂寞,心中难免挂念罢,他想,自己果然义气十足。因为喻文州仍是待在村中,说是要待到局面平稳过渡,再考虑他自己的愿望与欲求。

大半年过去,又是一年冷冬时分。黄少天出去的时日愈来愈少,向喻文州推说天气冷不爱动,回了村好生养着。

他最近只觉得自己甚是奇怪,没见到喻文州人的时候,会在脑海中描绘想象此人在做什么,是如何心情。可是见到了之后,却有些不敢与他一同待在屋里太久,心中心急火燎地不知诞生了何种情绪,甚是煎熬。

喻文州发觉他静不下心,以为是湿冷的天气让他难捱,于是常常唤他一起去温泉里暖暖身子。

可是当黄少天看到喻文州光裸的脊背前胸,眼神便有些移不开了,之前时常在洗澡时与他笑闹的言语,现在竟然一概不敢再说。而后他意识到自己的奇怪模样,便又是更加烦躁,偶尔在心里掠过一丝暧昧的念头,让他惊诧抑郁得有如听了天方夜谭一般捶胸顿足。

喻文州敏锐地发现了他的脸色不对,过问过一次,只说觉得与他相处似乎与以前不太相同,黄少天却如此糊弄过去:“自然是不同,每当我出去一遭,便觉得见识长了一层,这气质也受此影响,你看我是不是成熟内敛得多?”

喻文州那时摸了摸他的头发,他只觉得自己的脸热得很,心中又是一阵别扭,愈发想起以前与喻文州开的好男风之玩笑。

喻文州的一句“定不负你”总在他的脑海中迂回环绕,他只觉得自己似乎病入膏肓,又立刻摇头逃避,反复来去,于是愈加折磨。

在他如此别扭地过了一个冬天之后,江湖与暗夜仍是相安无事,村民们也渐渐均是松了口气,说道其实入世也并没有多么恐怖。

 

早春过去,天气开始变得温暖怡人。

这日晚上,喻文州与黄少天一齐坐在药圃外的草地上。先时本是饭后闲来散步,顺便打算赏个星星,没想到层层密云逐渐将月光星光通通笼罩,于是两人只能坐在草地上插科打诨,正好说到之前巫灵的占卜,似乎大凶之兆并未印证,所有人均备觉侥幸,又有些忐忑不安。

喻文州如此说起:“其实,我现在觉得,往往均是因了内心有所怀疑,才需要占卜征询巫灵启示,而巫灵的卦象向来保守,通通显示大凶,如此村中若是依了,便毫无冒险机会,自然风调雨顺,天下太平。”

黄少天呆愣半晌:“所以说启示其实都是假的?你早知道了?”

喻文州捂住他的嘴嘘了一声:“什么真的假的,只要信心坚定了,即使前途漫漫,想来也可以事在人为。巫灵大人感受到了决意,便不会再加阻挠。”

黄少天听得云里雾里,拧着眉毛懵懂地思索了片刻,嘀咕着:“那不还是假的,我就说你们巫灵竟有如此能耐,难道还能预知未来不成。”

喻文州抿着笑看他:“你们不是也依着大凶之卦,便举村皆走?”

“那不一样,我们狼神本事大着呢……”黄少天挠了挠头,觉得这种反驳没有理论根据,谁不觉得自家信奉的神灵本事滔天?于是他又问道:“你的意思是,其实与卦象无关,正是村中早发现了血族或是死敌的踪迹,这才奔走离开的?

喻文州叹了口气:“若是凡事都依着神灵显示而生活,那可真是变成了傀儡木偶,我才不过活了十七年就知道个中道理,你当你魏老大就不知道了?他不过是借这个机会,希望你脱出村落后,不再为了血仇迷了双眼,不再为村里好勇斗狠惹下的祸端耽搁自己前途,希望你好好练武有自保之能,做自己喜欢之事罢了。”

黄少天又一次呆愣住了。

喻文州安慰地顺了顺他的后背:“你觉得我不该在此处龟缩一生,想来魏村长更是不愿你在村中为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过往纠葛奉献全部。”

黄少天眼圈渐渐红了:“……这个老鬼,他明白予我说了便是,干嘛一声不吭地把我丢下走了啊。我在村中时是有些骄纵自负,仗着自己有些能耐便冲动浮躁,又常与他抱怨出言不逊。我还道是惹了他生气,还道是自己能耐不够,不能为他所用。我就说为何他总骂我见识短浅,连你这未见过他几次的人都能意会到他的深意……”

黄少天揉了揉眼睛,在草地上躺了下来仰视星空,眼角有一滴泪渐渐滑下。

喻文州转过身看了看他,伸过手拂去了那滴泪,又捏了捏他的脸蛋:“多大了还哭鼻子。”

黄少天脸颊飞上一丝红晕,别扭地拍开他的手:“夜幕笼罩,还不行让人矫情一把?说明我有真性情,不像你天天都是笑着的,就算遇到麻烦也不着急,像那七情六欲不全似的。”

喻文州看着他没有做声。

黄少天在漆黑的夜里看不清他的表情,仿佛为了缓解情绪,便自顾自地说着:“你虽药毒皆通,但你可知道眼泪中可是有着缓解情绪的成分?这里黑灯瞎火,我连你的表情都看不清楚,你是如何知道我流泪了,难不成你是蒙的罢,我竟然不打自招,实在有些傻唔——”

说到最后他看到喻文州的黑影似乎向他的位置快速靠近过来,然后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堵住了他的嘴巴,把他未说完的话堵了回去。他在震惊之下牙齿相合,似乎咬到了什么东西,然后便听到了喻文州就在他眼皮底下“嘶”地轻轻倒吸了一口气。

黄少天心中却如爆竹迸发一般,被内心巨大的声响震得发懵。喻文州这是……他刚才是不是……亲了自己……? 

他躺在草地上一丝也不敢动,怔然地瞪着眼前那团黑影,生怕打搅了这份宁静的制衡,巴不得时间就此停滞下去,不要让他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他看到那团黑影——喻文州——移回了原来位置,然后听到了他叹了口气,慢慢含混地说道:“夜幕笼罩,确实会诞生出来莫名奇妙的情绪。” 

黄少天仍是浸在惊诧与四面八方涌来的各种思绪之中,连个声音都发不出来,他觉得幸好喻文州应该同样看不到自己的表情,那画面一定很是搞笑。 

然后还不等他绞尽脑汁说些什么缓解尴尬,喻文州便又说起其他话题,仿佛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黄少天仍是瞪着双眼看着漆黑一片的夜幕,躺在草地上胡思乱想,适当地出声应着喻文州的话,而他说些什么一概未入脑中,心跳愈加快速,也愈加混乱。

方才喻文州那个亲吻,到底是真的喜欢,还是只是突发奇想?抑或只是友情之类的喜欢,并没有那种含义?

可是,表达友情,怎会做那种……那种动作? 

他很多时候均意会不到喻文州的意图,往往觉得他任何行为都有所深意似的,一开始是觉得可能身居高位之人都容易给别人这种印象,后来才知道其实这个人心思并不复杂,只不过遐思妙想甚多,和旁人的思维习惯不同。 

所以,他现在竟有些不确定,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人,到底懂不懂刚才那个亲吻的意思。 

喻文州平时看的书大多都是药理毒经,抑或是传说志异,并没有什么表达男女情爱之事的书籍,所以他到底知不知道,这种亲吻本是不该随意对别人用的。 

再退一步说,就算他是真的春心萌动,却为何是对着自己呢,平时两人也会有些亲热的身体接触,可从未如此破格。 

大概只是因为他身边只有自己吧,黄少天有些心烦,若是身边还有别人,他怕是不会如此。 

也许只是无人施展,于是便拿自己试手。 

黄少天愈想愈复杂,而且愈加剑走偏锋,他宁可喻文州并不是真心,这样便可以逃避起来,不去想是接受还是拒绝。 

想到这,他才认真地思考起了明明是最具有可能性的那个答案:喻文州他,会不会是真心的?真心喜欢了自己? 

从未想过这种可能啊。

黄少天在草地上呆呆地躺了半晌,然后直到喻文州说回去吧,才默默站起身拍掉身上的草叶,跟着他慢慢走回木屋。

回到屋里坐下,借着蜡烛的微光,黄少天瞄了几眼喻文州的表情,见他仍是平静温和,突然有些恍惚,方才之事是否只是自己的黄粱一梦。

见到黄少天失魂落魄的样子,喻文州叹了口气:“少天,对不起,忘了刚才的事吧。”

黄少天心里一动,什么纠结叵测,均不如直接问出口来得快些。他拽了喻文州的袖子问道:“你刚才,为何对我如此?就……就这样……”他脸红地点了点自己的唇。

喻文州低着头,脸色晦暗不明,过了一阵才回答他:“我也不知道,只是想亲,便亲了。”

黄少天抓住他不放手:“那又是为何想亲?你可知道亲在这里的非凡意义?”

喻文州扭头避开他审视的目光,镇定的脸上似乎也染了一丝红晕,他缓缓说道:“知道。那时你说我没有七情六欲,我心里便生了一股邪火。然后便……做出如此举动,大概吓到你了吧,是我不对。”他轻轻挣开黄少天的手,站起身去整理起了床铺。

黄少天发觉出喻文州镇定表情之下的一丝窘迫,感觉他像是逃避一样,突然心里也生了一股邪火。

他蓦地站起身上前抓了喻文州的胳膊,强迫着他面朝自己说道:“既然做了,为何又让我忘了,而且好似不敢面对的样子,若是我们不是住在一起,只怕你会躲起来再也不见我了?我看错了你,喻文州,原来你是那种敢做不敢当之人。”

他不知轻重的动作把喻文州的胳膊捏得生疼,喻文州眯着眼睛反问他:“你为何一问再问,轻描淡写将此事忘了不好?为何要叩问我的内心,我的内心如何想的,又与你何干?”

“与我何干?!”黄少天气得声音都变了,“你亲了我,还说与我何干,你——”

“——少天,我喜欢你。”喻文州打断了他的话,垂着眼眸说道,“虽然行为举止先于头脑决策,这对我来说是第一次,但我知道自己是如何想的,我喜欢你。”

他抬起头盯着黄少天瞪大了的眼睛,眼中平静得一丝波澜也无:“我想这可能会给你带来困扰,想平稳地把它掩饰起来,担心连朋友也要做不成了。可是你却要纠缠到底,是想认认真真扇我一巴掌断绝关系么。”

黄少天被他一片死水的眼神灼得心里泛疼,就着紧抓住他胳膊的手环住了他。黄少天比喻文州略微矮了一些,他把下巴枕在喻文州的肩膀上,在他耳边说道:“你却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若是我和你也是一样呢?”

然后他便将喻文州推到墙边,凑上去闭上双眼吻住了他。

他吻了一下,便抬头脸红地说:“我也喜欢你的。”

喻文州为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愣了几秒,听着他仍在说着:“方才你亲我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早就如此了,竟然纠结了这么久,简直浪费生命,这也太不像我。不过若不是你那莫名其妙的冲动,我也意识不到罢,这似乎是个悖论。你且再说说你为何突然开了窍,怎生得如此之巧,我们竟会同时喜欢对方……”

喻文州用力搂过黄少天转了个身,将他压在墙上堵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重复加深了又一个深沉的亲吻。

从两人相遇之时,这个闯入他孤寂生命中的少年就占据了他内心最重要的位置,过去是唯一的朋友,而不知何时开始,变成了真正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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