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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者教会“门”途径非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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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中立

【喻黄】相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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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这圣主一职,倒也没有什么工作。只不过每月一次小祭、每季一次大祭需要主持。

黄少天在此待了将近一月,倒也赶上一次小祭,他虽不能参加祭祀之典,却也拿了从城里买到的“千里眼”远远望过。只见喻文州带领全村之人向巫灵跪拜,烹羊宰牛供奉,以生灵之血求取巫灵启示,占卜今后一整月的村中安危,和自己村落的祭祀倒也没有什么大的不同。

黄少天看了一次,便觉得没甚意思,摸了摸藏在亵衣中的狼牙挂坠,想起了家。

有次两人在温泉沐浴时,赤裸相呈,挂坠自然是瞒不住的,喻文州也曾问过:“这狼牙与你们村落之名同音,可是借此排遣思乡之情?”

而黄少天只犹豫了一瞬,便说了实话:“此物牵扯到一个秘密,你不要告予别人。”

喻文州点头应允。

黄少天见他如此轻描淡写,撅起了嘴:“这可是大事,你需要发个毒誓才好。”

喻文州见他如此在意,本想算了,可是又难耐好奇,便说:“定不把黄少天的秘密说予他人听,若有违背,愿红信毒鸩入心,七窍流血而死。”

黄少天见他发誓甚毒,心有不忍:“罢了罢了,其实倒也没有什么,也并不是毫无外人所知。只不过我怕说出口你会害怕。”

而喻文州只是看着他笑。

黄少天这才娓娓道来:“其实我们一族本就唤作这个狼牙,”他用手指卷了坠绳说道,“因我们信奉狼神,又有着狼族血脉,才唤作如此。这只挂坠,其实是族中每人出生之时便从狼神那里求得的,据说浸泡神狼之骨血,还施了法术。而我一族的秘密,是狼之血脉在长大后就会觉醒,力量无穷,行动也更加矫健,可以说是强悍至极。只是……觉醒之后的强大同样伴随一个诅咒,每逢月圆之夜就会化身为狼,六亲不认恶意伤人,须得被锁住才行。”

“化身为狼?还有这等神奇之事。”喻文州却不像如何惊讶,只是多看了几眼他的挂坠,然后又问:“那又为何改成这个琅琊了?可是因了要避讳敌对势力?”

黄少天仰躺在水面上道:“族中长老讲过族中代代相传的历史,在那一千多年前,我们一族貌似是外域的狼人传进来的血脉,而外域的本家有一唤为血族的死敌,每逢必战个天翻地覆。为了避讳他们,我们这个小族才不得不略微改了名头,还将家安在这南疆大山当中。”

喻文州也仰躺在水面上:“总觉得像在听《精怪志异》一样,那你可算半人半妖?大千世界真是奇特,直教人想出去看看。”

黄少天转头看了看喻文州的平静表情,说:“你竟总是这么淡定,我还担心你会怕我。也不知我何时才会觉醒,也许成年,也许而立,谁又知道。今后都要在你这里叨扰,万一真的觉醒,有你这个知情人在总要好些。至于你说的出去看看,总会有机会罢,就算你出去不得,待我长大一些,我一定会出去闯荡,将那大江南北走遍后回来讲予你听。”

喻文州叹了一声,也转头看了看他:“只怕你见了千山万水,是想不起来我的。”

黄少天见他目光灼灼,不知为何冲口而出:“绝对不会,无论我身在何处,一定会记得你的。”

他不知自己怎的对这个同龄少年有些一见如故,明明两人才认识不久,之前还因志趣相异闹过别扭,可是一转头便是忘了,只记得喻文州当自己是唯一朋友,便觉得自己也要同等对他。

黄少天说完这话有些脸红,坐起身靠在岩石上言起其他:“这次家族举村迁移,是因了之前一次祭典上有了大凶之兆。详细的内容魏老大和长老却不告诉我,但我觉得依我们的本事,只有血族再次重现天日,寻到了我们的踪迹才会让长老他们如此紧张罢。而且,我们还是没有完全出世,与江湖行走颇多,也结过一些仇家,可能大事小情一加综合,便索性换个容身之所。” 

喻文州道:“正常的仇家,他们是绝不会只把你留在这里,想是确实如你所猜,哎,你再予我说说那血族吧。”

黄少天道:“那血族以血为食,惧怕阳光,半生不死,却是能够挣扎着永生不堕入轮回。啊,不对,外域又没有轮回,他们那里应该是上有天堂下有地狱。”

“你的话真有意思,原来阳间人世分内陆外域,这阴间地府也分着不同管辖?”喻文州扑哧一笑,踢了踢水,两人又是就此事展开了一番探讨,待到回过神来,连手指脚趾都泡出了浮皱。

 

转眼又过了两月,正是春暖花开时节。有一批人马前来暗夜探访,询问可有人知道十里之外那琅琊村为何空无一人。

一行人嚣张跋扈,气势咄咄逼人,似是江湖中人,又像是奉主行事。方世镜出头说不曾见过,他们却是不信,要以武力相逼。

只不过暗夜村民都不是好相与的,无争虽是无争,可平日接触皆是武林人眼里的邪门毒招旁门左道,就算在方世镜叮嘱之下没使出看家蛊术,几次单纯的武功交锋便让对方灰头土脸铩羽而归了。

可这梁子却仿佛是结下了。

一来二往,总平白无故地有闲杂人等江湖草莽前来,似是挑衅又似试探,村中渐渐不复安宁。

“幸好按圣主的意思说少天是我的远房亲戚,族人还不知他的身份。”这日,黄少天正在屋外练剑,方世镜满面愁绪坐在喻文州处,小声说起,“最近非议四起,村里已有对琅琊迁怒之人,这要是知道了,可不要把逼着他送出去?也是怪我,当时琅琊一族迁走我便知可能会牵连我们,却还是没有劝阻。”

“老师,莫要犯愁,会伤了肺的,”喻文州呷了口茶,十分淡定,“放心,村民都很喜欢少天,不会如此。而且,若真有能让琅琊村民悉数迁走的灾祸,那也不会像最近这些人这么‘温柔’了。”

方世镜道:“这倒确实,魏琛也说,他担忧的并不是这些软脚虾之流。”

喻文州道:“我近日观察,他们出手虽然用尽全力,却还是很好应付。”

方世镜点头:“若是江湖上均是这般水准,那可笑掉大牙。可我只是担忧村里的宁静不复从前,怕是要横生变故。”

喻文州只是眼睛看向窗外,仿佛看向很远地方:“外界兵荒马乱,江湖亦是浮躁不安,我们隐居在此一事,想来应该不会长久了。”

方世镜低头:“实不相瞒,正如圣主所说,村里是有几个年轻人对外界很是好奇,偶有几人竟似和江湖之人有不打不相识之意,这……”

喻文州道:“是那江湖里有人不想再让我们安生下去了,非要将我们也拽进染缸之中呢。”

“什么染缸?”黄少天此时进了屋里,“老方,你可有好些时日没来坐坐了,虽然你们有那劳什子规定,不能多来此处,可是你看我与文州呆在一起这么久,灵魂不也是好好的,完全没被侵蚀罢?你们圣教的这些死规矩,我看是徒来折磨人的。”

方世镜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连连摇头:“我不和你生气,我哪有那个闲工夫来与你瞎扯。”然后避之唯恐不及地告辞了。

黄少天犹自叫着:“嘿,别走啊!老方,烦请留步!我有些轻功步法还想请教!”

方世镜逃走的步子却更是快了。

“这人,”黄少天哈哈笑着,坐在喻文州身侧,“可是那些人又来了?要不是你来劝我,我非要把他们打个鼻青脸肿才好。这些蠢人看上去年纪均是不轻,可身手却还不及我,一次次轮换上门,也没个羞耻。”

喻文州挽了袖子帮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又搭了搭他的脉搏,笑着说道:“你近日武功又是精进了。”

黄少天脸色微红,别扭地受了他的动作,说道:“那是,魏老大以前就说我是天才……唉,也不知他身在何方,好是不好,族人能否避过血族的追踪,真是想出去看上一眼。”

“恐怕这个机会就快来了,”喻文州低头一哂,“依我看,村里的闭关规矩很快就会破除。”

“为何?”黄少天转了转眼珠,“也是,连你这个精神领袖都如此向往外界,想是族里也有人耐不住寂寞了罢,外面那些蠢人有时还带了美酒佳肴欲与村内人交换,而且还非要在小孩子跟前谈些外面花花世界,我看确实撑不了多少时日了诶。”说罢便往后一躺,在床铺上翘着二郎腿,“那你不正好也可以出去看看?正好还可以去寻寻你师父上代圣主,我怀疑那老人家出门远游还不忘每年给你送信一封,正是诱惑你打开村门呢。”

喻文州摇头:“此事和我的主见无关,隐世是巫灵的启示,待明日祭祀,我便按着此事占卜一下,寻求巫灵解惑便是。”

 

可这第二日,巫灵占卜的结果却是大凶。

“万万不可再与那些武林中人多有瓜葛,”喻文州告予方世镜,“下次出手,便狠辣一些罢,想来只有这个办法将他们逼走了。”

于是,在巫蛊小以现世之下,在几个莽汉口吐白沫地被抬走之后,村中的宁静确实得以再次归来。

只不过其下埋着的暗潮究竟如何,便是只有人人内心自知了。

黄少天观察到喻文州望向窗外的时候变得更多了起来,更是经常翻开那些山河风貌与民间传说的书籍,便时常缠着喻文州谈天说地,将自己有限的外出经历编成花样说与他听。

喻文州理会得他的心思,看穿了他绞尽脑汁的编撰,却仍是蓄了笑听着。

而黄少天仍是一有得空便耍起剑来,喻文州虽不会武功,但眼光甚至毒辣,每每都能发觉他的勉强之处,加以点拨。

“我看,你要比老方更加厉害,”黄少天这日习罢剑法,汗如雨下,“我这一招总是有些差池,还得多练才是。只是这天气愈加湿热了,难受得紧,我去冲个凉再回来与你聊天。”

“快些练好武功,就能早些出去闯荡江湖实现理想了,可是如此?”喻文州喃喃低吟了一句。

黄少天刚迈开几步,耳尖听到了他的话,心里蓦地紧了一下:“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会把你抛在这里自己——”

“——不,你想错了,我是为你高兴。”喻文州打断了他的话,笑吟吟地看着他,“顶天立地方是男儿气魄,有理想便去实现,有目标便去相争,我是为你高兴的。”

黄少天拧着眉头看着他:“你……此话可是当真?”

喻文州望向他:“我的人生是被规划好的,所以便一直得过且过,并无什么贪心。只是见到你这为了目标奋斗的样子,觉得很了不起。”

黄少天蹲在他的面前:“文州,是否是我给了你太多动摇?”

喻文州平静地看着他。

黄少天抿了抿嘴:“我最近悟出一个道理,人总是太容易受到他人影响,或是会将心中埋藏至深的东西引出。本来村中不与外人往来,自是其乐融融不觉有什么孤单,可是这些日子那些江湖人总散播着外面花花世界有多美好,村人便觉得这里确实无趣。你也是这样吧,我从第一日来时便说过你在此处很是辛苦,之后也是说过多次,想来即使你本来不觉得,经我如此一说也是变得委屈了。”

喻文州笑着摇了摇头:“虽然是有些哲理,但你勿要乱想,我并没觉得委屈。”

黄少天凝视着他:“你休要骗我,你这个笑容甚是敷衍,你以为我就看不穿了?”

喻文州垂了垂眸:“不知是少天你的影响,还是我本性如此,如今我也觉得在此处消磨一生,未免太过辜负了生命。”

黄少天道:“如有机会,我一定带你出去,我早就觉得,这牢笼困不住你的视野。”

喻文州凝视了他片刻,郑重说道:“巫灵在上,若是真能允许我许个愿望,你若当成那平定天下的将军,我便愿作你帐中幕僚,为你深谋远虑算无遗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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