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无恙（23.END）
最初的相遇开始，仿佛大梦了一场。
那个故事的最后，一个人醒了，另一个人的梦也停了。
昏暗的房间，回忆的气息沉浮弥漫。一个人斟酌着词语呢喃低诉，另一个紧握着他的手，心如刀割。
故事的后来呢？
后来啊……
玩耍到此为止，谢谢，再见了……
哥，北京那边的公司，能不能不要撤资，我想去试试……
少天学长，你这学期咋不在学校？什么？搬出去了？为什么啊……
这边资金不够，算下来本金大概只有20万……
你真的不打算回宿舍看一眼吗，每个月就去导师那开次会，之后人就没影了……
国债逆回购利润太少了，P2P风险又太大，要赌一次吗……
你可真够绝的，就算你躲着他，可我们呢，都他妈绝交了是吗……
少天，你怎么敢投3M，就算月息有30个点，你胆子也太大了……
黄少毕设拿了A？这么厉害，不是说A的名额只留给保研那些人刷成绩吗……
哥啊，这都快毕业了，明天学生会要聚会，你还是不来吗……
我的亲哥啊，明天你们这届要照毕业照了，你可别忘了穿正装。如果你还想躲着他，我帮你小心着点总行了吧，别不来啊……
……
……
……
后来，后来。
人已远去，消失于海。
而有一种想念，叫避而不见。
“你知道吗，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那么做。”黄少天有些愧疚地说，“如果当时我把所有遇到的困难都一五一十地对你坦诚相告，有着后盾、有了退路，就不会成就现在这个我。有些事只有逼到那个份上，挑战了自己的极限，才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我理解，难为你了。”喻文州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脸。“其实后来我也有猜过，是不是你遇到了什么难以克服的困难，才在那时候采用了破釜沉舟的方式，一个人去面对。”
“但是这对你太不公平了，”黄少天低着头说，“因为我最后一次的任性，伤害到了你。不把事情讲清楚，故意惹你生气。明明该是最亲近的人，却总是伤得最深。可是又是成心这样，想让你狠狠记得，不要忘了我。”
是谁目光游离，脸在微微发热。喻文州笑了：“所以我就一直也忘不了啊。”
黄少天移回目光认真看他，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足以写下很多新的篇章。他本以为早该物是人非，从不期待一切如旧，可却忘记了喻文州这个人，外表不温不火，内心却绝不将就。
可是，“为什么是我？”黄少天很执着，“都已经两年多了，你又不是那种陷在情绪里缓不过来的人。你那个学校里随便抓个人都那么优秀，你又不是没被人追。好马不吃回头草，为什么还会想回来找我？”
还用问为什么？喻文州眼神格外柔和：“少天，你根本不明白你有多好。”
爱你骄傲洒脱恣肆飞扬，也爱你逞强隐忍决绝莽撞。无路可退，也无法克制。
没办法，我也是个固执倔强的人啊。而一切也仅仅是因为——“我爱你呀。”
黄少天眨了眨眼，有些说不出话。直到现在他才突然发觉，可能他一直在等着这个人承认和接受他的全部，对他说“你做得很好”，等着如此一个契机，能让他终于原谅过去，做回真正的自己。
他已经长大了，真正成为了一个能独当一面的男人。这才是他最想给喻文州看到的，所以才在他面前不停假装。
“……我当然好了，怎么说我现在也算是业务能力顶尖的青年才俊啊。可是你不懂，在别人面前和在你面前是不一样的。当时方锐缠着问我到底怎么了，对他说出家里的那些事情其实并不是很困难。后来想想，可能是因为没有那么在乎他的感想，我是说，不像在乎你的那种程度……”黄少天一边说一边蹭过去，把脑袋埋进喻文州的怀抱。久违的温暖和令人心悸的触觉，像冬日里的艳阳洒在身上，暖洋洋的。而喻文州正搂着他，手在背后轻轻拍着，说着“我懂”。
一切仍是从前模样，跨越了时间上那道沟壑，另一面的风景依然美好如初。那个瞬间，失而复得的惊喜，让黄少天终于能够卸下伪装。
“……可能就是因为太在乎，才不能够跟你展示一个真正的自我。甚至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像个演员似的，在脑海里演练着曾经吃过的苦，来提醒自己不要去期待你太多。我对你说过谎，其实这两年真的……怎么说呢，都说幸福感是个比较级，现在再回想下这两年，简直苦逼得不能直视，完全称不上过得好啊……”
喻文州搂着他的手臂紧了紧，低头吻了吻他的头发：“现在幸福吗？”
“嗯，你知道的……”黄少天用脸蛋蹭了蹭他的胸口，“文州，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是觉得，像用尽了这辈子全部的运气，才能换你重新回到我身边……”
喻文州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当那种感情毫无保留，就连痛也很享受。他的手臂又紧了紧，希望能通过抱紧黄少天的力度，直接传递到他的心里：今后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放手。
黄少天抬头看了看他，在他的侧脸印了个吻。在喻文州的怀里腻着，这种感觉怎么这么好……沙发又这么软，突然感觉好困啊……
“哎，你说，”他打了个哈欠，“要是我还像以前那么焦头烂额的，是不是还真没什么工夫琢磨什么感情，奢求什么复合。现在倒真的不忙了，就剩下点欠的债没还上，就像连老天爷都觉着我们应该在一起似的，我们哪还有其他选择。唔……虽然还有其他事情没有解决，爸妈那里我还要想想怎么说。其实经历过后，才觉得那些所谓天都要塌下来的魔障啊，也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艰难，很多时候可能只是对未知的不了解，才会害怕它们到来……”
他的声音渐渐变小，眼皮也开始打架。喻文州也被睡意侵染，就着环住他的姿势阖上了眼睛，说道：“以后的路，我们一起走。”
“好，一起走。”黄少天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放任了睡意。
倦鸟归林，旅人终于还乡。
而回首一切都安然无恙。
陷入梦境之前，有个声音在轻轻呢喃。
“……文州，我也爱你呀。”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