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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者教会“门”途径非凡者
一个彻头彻尾的格兰芬多
是个蓝雨厨
绝对中立

【喻黄】画皮(下·END)

(上)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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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之后又过去几天,无面尸体一案仍没有任何进展。法医鉴定结果表明,被害人被切下的脸皮均是在还活着的时候被某种尖锐利器取下。凶手下手极其利索,技术堪称完美,割痕毫无犹豫。而这两个案子最大的疑点是被害人均没有反抗,而且身体既没有被捆绑束缚过的痕迹,体内也没有迷药等物质的残留,凶手是如何下手的简直匪夷所思。

一切都如王杰希预测过的那样,凶手很可能并不是人。

但张新杰表示仍不能排除任何可能性,并且很显然的是,如果是人类作案,活剥人面的杀人方式代表了凶手具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并很可能会继续杀人。一时间全城戒严,所有居民均被告知尽量不要去人迹罕至的地方。

至于若是人类以外的东西,那就更需要小心了。霸图调查处那里忙得不可开交,阳世间的案件就够麻烦了,更何况还有另一个世界需要考量。

黄少天出远门捉妖前反复叮嘱过郑轩(虽然他每次都要这么唠叨一遍),将他那冗长的一段话去其糟粕取其精华,最后可以简单地概括为蓝雨书屋金科玉律第一条——“黄少天不在的时候,不要让陌生人随便进门”。

喻文州倒比平时更闲了些——黄少天不在店里的时候蓝雨是不营业的,每日他只需睡到自然醒,偶尔日上三竿时打开画室的窗户透透气,接待一些特别的客人。

一些,半空中飘浮着的客人。

这段时间徐景熙没有再登门拜访,但郑轩目睹过多次他经过书屋时聚焦过来的视线,带着些犹豫与忧愁,与郑轩懒洋洋却犀利的目光相触后便立即移开。

他仍在动摇。

时间就在平常与异常交织中慢慢流过,当然,对于蓝雨书屋来说,异常也是一种平常。

直到一天下午,徐景熙又一次上门了,他面带笑容判若两人,仿佛想通了什么。但他只是一直伫立在店门口向里面张望,就算郑轩冲他摆手也不进来。

“你啥时候来的?直接推门就行,门没锁,”郑轩走过去替他开门,指了指门外的“暂停营业”牌子,“最近这些天黄少不在所以就这么挂着了,你可以事先给我们打个电话啊。”

徐景熙笑着说:“没事,就是经过这,顺便过来看看你们,你不邀请我进去再说?”

“快进来啊,还用八抬大轿请你不成。”郑轩被他的笑颜晃了晃神,心道原来你小子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徐景熙踏进门,郑轩一边打趣他一边往里走:“还说什么顺便,我都在店里看着你在这徘徊好几次了,你都快赶上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了。”

徐景熙打了个哈哈:“没办法,这两天太忙了。”他站在门口抬头环顾起书屋,像在打量什么。郑轩费解:“怎么,这才几天不见,就不认识了?”

“我有事要和你说,”徐景熙转眼看他,严肃道,“我发现了另一具无面尸体。”

 

喻文州一个午觉睡到太阳落山后才醒,他翻个身习惯性地伸手一摸发现身侧是空的,才彻底清醒过来。

对哦……少天之前发短信说,得深夜才能回来呢。他抬头看了看表叹了口气,一下子睡这么饱,晚上是不用睡了。黄少天不在,不会被吵醒的日子简直太慵懒,还总让人不太习惯。

辜负大好时光简直罪恶……他走出卧室,看到书屋里黑灯瞎火,有些诧异,也不知郑轩是去哪了。宋晓去外地进货还得有一阵子才回来,最近蓝雨的人员总是不齐整啊。他拉开几盏台灯,在香炉里燃了根安神香,脑海里飘过一句请关爱空巢老喻,然后默默为自己的脑洞点了根蜡。

店门突然被哐哐敲响,喻文州向外仔细一看,原来是徐景熙。徐景熙敲了敲门便直接冲进门来:“他还没回来?”

“你是说郑轩?他不在店里,”喻文州诧异,“这是怎么了?”

“坏了,坏了,”徐景熙上气不接下气,“之前,我在迷雾林里发现了另一具尸体,郑轩说要先去确认一下再报警。结果在那附近我们遇到了很可能是凶手的人!我和他在跑的时候走散了!”

“你没事去那干什么?”喻文州皱眉,他仍然感应不到自己送予他的那张符,“看来你是完全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啊。”

徐景熙有些支吾:“我有苦衷的,你快跟我来。”

“等等,你别慌,”喻文州叫住他,“先说说是如何发现的尸体,又感知到了被害人的魂魄?”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个!”徐景熙急,“快和我去找郑轩啊!他现在说不定有危险!”

“你现在才是更危险啊,景熙。”喻文州叹了口气,掏出手机按了几下,一条短信发了出去,“这事有老韩他们负责,而且我相信郑轩会有正确的判断,你先稍安勿躁,再把详细情况说说,凶手有什么特征?到底是人是妖?”

徐景熙眼睛有些发红,原地喘着粗气,他用力晃了晃头:“天色有些暗我没看清那人长什么样,不过他手里拿着一把沾血的手术刀,又是在犯罪现场附近……”

喻文州又皱了皱眉。

“而且,”徐景熙像在拼命压抑着什么,艰难地说,“他看到我们之后便直接向我们冲过来,很像是要杀人灭口……我条件反射吓得拔腿就跑……等回过神来郑轩已经不见了……”

喻文州微微沉吟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所以啊,快和我去找他!等老韩过去就晚了……!”

喻文州没有回应,他慢慢走到香炉处拨了拨香灰,又折了一支安神香插进去,仿佛像没听明白徐景熙所说内容的严重程度,气定神闲得仿佛他只是在闲话家常。

然而,如果有人仔细观察喻文州的眼睛,便会发现其中的淡蓝色光芒渐渐转为深绿色,像幽暗妖冶的鬼火,安静而又磅礴地燃烧着。

他静静看向徐景熙,视线从脚开始慢慢向上,唯独回避开了他的眼睛。徐景熙察觉到他眼中的绿芒顿时一怔,愣在了原地。只见喻文州表情逐渐变得冷淡,移开了视线,眼睛里却像蓄满了怒气,瞳色变得更加深沉。

谁都没有再说话,屋子里静得出奇。

徐景熙露出了奇怪的笑容,慢慢走向喻文州,他的眼睛变得更红了,气息也愈发不稳。他缓缓开口:“所以啊,我现在有很不好的预感……”

说时迟那时快,喻文州飞快矮下身后退数步,而与此同时徐景熙的手突然伸长变为利爪,抓向他刚刚的所在位置。

“咔嚓”一声巨响,木质地板瞬间被抓了个窟窿!喻文州看着五道齐整的利爪切口,额头微微见汗。

“……哦?”徐景熙收回爪子——它变回了肤如凝脂的手。他舔了舔手指甲,笑得格外诡谲:“什么时候发现我不是他?叫什么名字来着……景熙?”

喻文州迅速将身子隐在书架之后,悄悄拿出几张符贴上,开门见山问道:“他和郑轩,人现在在哪?”

“恐怕已经去阎王殿报道去了吧,呵呵……”“徐景熙”的表情变了变,一双眼睛充满了媚意,“你很快就要去陪他们了,高兴么?”

喻文州没有理会,他一直留意着不去看“徐景熙”的眼睛,只是从书册的缝隙间观察着他的手,提防着他突然发难。

“徐景熙”也在观察喻文州的举动,他慢慢接近着:“你还没有告诉我,我是哪里有了失误,被你看穿的呢?!”说话的同时,利爪又一次袭来!

喻文州立刻催动符咒,书架硬受了一击,几乎完好无损,几张符像被火苗微微烧灼,但仍坚韧地保护着他。他的另一只手悄悄摸出手机,飞速拨了郑轩的号码。

可是一直没有人接。

“哦,不太好办呢……”“徐景熙”挑了挑眉,他早就知道不该在这间屋子里下杀手,虽然他穿过了束妖的结界,然而仍然感觉妖力无法全部发挥。眼前的小子很精明,没有因他的言语诱导一冲动便走出布满结界的书屋,甚至聪明到能够看穿他真面目的地步。

郑轩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徐景熙的也是。喻文州手心见汗,又迅速拨了另一个号码,飞快地向电话里的人说了几句。比起现在他自己的安危,他更担心郑、徐二人的生命安全,尤其是徐景熙的……如果他没猜错,这只妖怪便是无面尸体一案的罪魁祸首!

“呵呵……”妖物阴恻恻地笑着,“你现在还有工夫考虑别人?你的符咒总会有效力用尽的时候,到时就是你的死期……!”

喻文州一边继续催动符咒一边陷入沉思,将之前的案子从头到尾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这只妖很聪明,不仅知道蓝雨书屋内部布满了结界,更知道若非书屋内的人发出邀请,他将连书屋的门也无法踏入。于是他便扮成了徐景熙的样子,郑轩一定是因为见到熟人而放松了警惕,这才引狼入室的。

绝不能看他的眼睛……被害人不可能在被活剥脸皮的时候毫无反抗,一定是被惑了心神,妖物迷惑人心最常见的途径便是通过双眸施加瞳力。

“砰——!”妖物换了角度又一次攻来,符咒又一次抵挡住了他的攻击,“徐景熙”恶狠狠地说:“臭小子!我就不信你能一直躲着!”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身上符咒无多,准备很不充分,必须转移他的注意力……

喻文州突然开口:“安神香能够助眠安神,对人的精神有很大的益处,但对妖物来说却是忌讳,其中的迷迭香和夜交藤混合起来,能使妖物气血翻涌,运行不通。所以你气血翻腾之下眼睛渐渐变红,恐怕现在体内也是越来越热,这才在刚刚压抑不住妖力的释放吧。”

“原来只是因为这个,”“徐景熙”轻呵笑道,“算是你运气好,如果没有那种东西,我怎会被你这么轻易看穿呢。”

“当然不全是因为这个。你在之前的对话里一共有至少三个漏洞,所以才让我察觉你不是真正的徐景熙。”喻文州翻开短信快速扫了一眼黄少天下午的留言,少天人现在应该在x字路口,如果是在那的话……说不定能够赶得上!

妖物仍在想办法捉到喻文州,但符咒形成了厚度颇大的空气盾,让他根本无法接近那里。他听了喻文州的话,妩媚地笑了笑,生出了一丝好奇:“哦?你说说看,这倒是有趣。”

“最先让我发觉不对的,是你说天色太暗没看清凶手的样子,起码像是男是女这种明显的特征你也没能说出一二,可却能看清凶手手里拿着的是巴掌大小的手术刀,甚至能看清上面沾着血迹。”喻文州一边说一边编辑起短信,黄少天回复得很快,文字泡像誓要冲出屏幕似的怒吼着跳出来,代表着他恨不得插翅回归的担忧。

“有道理,这是我疏忽了。”“徐景熙”双眼闪烁,他早就发现了喻文州一直在回避着他的视线,简直无从下手。

“而且,以我对郑轩的了解,他很难主动会要求去确认尸体,一定是你设计将他引出去的吧。”少天,去虚空卦阵找李轩,开血魂阵……喻文州一心二用地告知黄少天接下来的计划,事到如今,还是这个方法更稳妥一些……

妖物没有留意到喻文州的小动作:“不错,我和他说发现了另一具尸体时,他很是不在意,直说让我去报警。只不过我装作生气一个人跑了出去,他才放心不下追了过来。”

“你很聪明,”喻文州继续与妖物周旋,“你并不知道郑轩的名字,一开始进门时只是问‘他’回来了没有,我自然会想到本该在店里的郑轩。你也并不知道徐景熙有着异能,我问你是如何找到的尸体,是不是感知到的,你这才发现了不对,却装作着急,蒙混了过去。”

“不错,不错,”“徐景熙”抚掌称赞,“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发现问题,真厉害啊。”

“最后,彻底确认你是妖不是人的,是因为这双眼睛。”喻文州眼眸的幽光深邃,“它应该就是你出现在这里,想要杀我的原因吧。”

“果然你已经进化了,”“徐景熙”又一次舔了舔唇,饥渴难耐,“若是换作低等的小妖怪当然不了解,还以为那只是谣言。你果然已经开了天眼!”

妖物像是再也忍耐不住对喻文州的执念,不停用力用利爪击打着空气盾:“天眼能看穿众生生死,这种瞳力,是我们,不,是世间万物都梦寐以求的!你不觉得自己已经不算是个人了?恐怕要离我们妖更近一些呢!”

“你错了,生死之事有违天道,我也并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喻文州贴了最后几张符加固气盾,人渐渐向墙壁一侧缓缓移动,“我顶多只能看出来人类身上具有生气,妖却看不出来。”

“不可能……不可能的……你休想骗我……!”“徐景熙”攻击依然不停,符咒被烧灼得渐渐发暗,有的已经彻底变成飞灰,扑棱棱地飘散在空气中。

喻文州摸了摸口袋,符咒已经所剩无几,没有时间去看短信了,少天,你到了吗……我可能要赌一次了……

“没关系,等我剜出来你的眼睛,就知道你说得对不对了……!”妖物怒吼,被结界压抑的妖力渐渐四散,面目变得狰狞。

“徐景熙”的面容渐渐变得歪歪扭扭,妖物一把将松松垮垮的脸皮撕下,恨恨地呸了一口:“画的就是不如割下来的好用!”

喻文州一喜,心里放松了一半:既然是画的,便说明徐景熙本人很可能还活着!

“呵呵……”妖物又换上一张脸皮,那是一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但喻文州早已打定主意不再看他,一切都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我不美吗?你为什么不看我?”妖物的利爪互相撞击,发出了“噌噌”的响声,“为什么不看看我这些美丽的收集品呢?”

他看出来喻文州的防御已经到了极限,准备进行最后的攻击。空气盾渐渐薄如蝉翼,喻文州已被步步紧逼到死角!

“别怕,我下手很快,不会很痛的。”妖物笑得温情款款,仿佛正对着的是他的心爱之人。可他手下却毫不留情,他将书架通通推倒,造了一堵围墙围住喻文州,似是让他插翅也难逃。

“那么就,再见了吧。”妖物的利爪瞬间而至,戳破了鸡蛋膜似的空气盾,径直捅向喻文州的咽喉和眼眸!

在他出手之前的一秒钟,喻文州突然向脚下和身前抛出两样东西,身前的是他手里的最后一道符咒,在他道术的激活之下,符咒蓦地窜起一道巨大的电光,像闪电一样照亮了整个书屋。妖物受不住如此刺眼的光芒,不禁闭上了眼睛,没有看到他所在的位置蓦地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六芒星阵,以似要吞没他们的气势泛着冷冽的蓝光!

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当当”两声,妖物脸上的胜利微笑顿时僵住。突然出现的一把利器瞬间架开他的爪子,随后毫不犹豫地一剑又一剑接连不断地砍在他身上,连一点机会都没有给他!

妖血淋漓,四处飞溅……“啊啊……不!”妖物抵挡着强光拼命睁开眼睛,却看不清砍在自己身上的剑刃轨迹,来者是谁?不……不妙了……这怎么可能?!

“妈的,你是在找死!你知不知道你惹上的是谁!”黄少天完全被激怒,出手狠辣毫不留情。妖物的身体瞬间被他手上的锋刃穿透,残破得像个破布娃娃,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能说出口,便被彻底斩杀在地。

“啊——去死吧!”黄少天最后一剑将妖物整个钉在地上,利剑穿透了咽喉,死得不能更透。这一瞬间发生的一切只能用电光火石来形容,那道放出闪光的符咒才渐渐耗尽了能量,化成了纸灰。屋子里暗了下来,安静得只能听到两个人轻轻的喘息。黄少天回过神来,立刻扭头看向身后:“文州,文州,你怎么样?!你还好吗!这个破玩意有没有伤到你!你让我看看!”

“我没事,没受伤。”喻文州嘴唇有些发白,但露出了笑容,任凭黄少天扑过来,拽开自己的衣服检查起来。

“等等,少天,”喻文州搂了搂他安抚着,“我有些担心郑轩,我们得去迷雾林看看。”

“先等会,李轩都告诉我这个阵法的后遗症了,”黄少天按住他的手,“你用血契把一个大活人传送过来,哪有这么容易。头晕不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喻文州摇了摇头宽慰着他,电话在此时恰巧地响了起来,他接通听了几句后才长长地出了口气:“没事了,郑轩和景熙都没事,我们一会直接去医院吧。”

 

“所以,那只妖怪是叫作画皮?”黄少天坐在病床前削苹果,“还真是人如其名,不对,妖如其名,能给自己画张脸皮装成人类,够阴险的,真是防不胜防。”他手里的刀利落地转了一圈,果皮从头到尾转成完完整整的一条。

郑轩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躺在床上,伸手去接:“还好他急着回书屋去找文州,不然我的小命要不保了。不过手机得再买一个,被那一爪子抓上去,碎得不能再碎了。”

果肉剔透的苹果在黄少天手里滴溜溜转了转,先递给了坐在一旁和张新杰说话的喻文州。郑轩无语:“哎……能不能不欺负伤员?你看我都这样了,能不能体恤下肚子上被开个洞的战友?”

喻文州噙着笑把苹果塞回郑轩手里,黄少天笑骂:“得了吧讲得这么夸张,尼玛肚子上开个洞你现在还能这么活蹦乱跳的啊?你真就纯属自找的,我都说了不要放陌生人进门,谁让你笨啊,看不出来那东西不是真正的小徐同志。哎话说老张啊,”他转头问张新杰,“小徐又是为什么没被弄死的?当时那妖怪不是都把他给魅住了吗,那长指甲顺道一划,哪还用它自己画脸皮啊。”

“能不能在嘴上积点德啊,”张新杰抿了抿嘴,“我正和文州讨论这事呢。”

“然后呢?所以呢?过程呢?结论呢?”

“……我刚刚就在说,我们在迷雾林找到徐景熙的时候他已经昏过去了,身体却丝毫无伤。他能从那种凶恶的妖物手下生还,我们都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张新杰推了推眼镜,“唯一比较特别的地方是,徐景熙的周围像形成了一个透明的罩子,里面本来贴近地面应该雾气重重的瘴气丝毫不见,空气清澈得很。但很快就消散了,如果不是韩处也和我看到了一样的现象,我可能会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这是为什么?”黄少天眨了眨眼睛,“是不是那个透明的罩子保护了小徐?但是为什么?那是什么东西?”

喻文州站起身:“景熙他自己很可能知道原因,正好该去他那边看看了。”

一行人辗转去了隔壁的单人病房,之前还装作马上就要寿终正寝的郑轩也耐不住好奇,从床上跳下来捂着肚子跟着一起去了。

徐景熙睁着眼睛躺在病床上,貌似在想事情,一见喻文州等人进来立刻坐起身:“文州,还好你没事。对不起……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添什么麻烦,”黄少天说,“你这样说他可不爱听,讲道理我们还觉得对不起你呢,那只画皮应该是为了接近文州才利用了你,还好你没事,不过你居然没事啊,你幸好没事,简直太好了!”

徐景熙被他一堆“没事”都快绕晕了,他看了看喻文州,有些欲言又止。

喻文州点了点头:“少天说的没错,我觉得很抱歉,因为我的原因,让你——”

“——不不不,”徐景熙忙摆手,“怎么会呢,要不是你给我的符,我很可能就要交待在那了,我谢你还来不及。”

“那张符可没那么厉害,”喻文州坐在他的床边,“保护你的另有他物,或者说,另有其人。”

徐景熙微微睁大了眼睛,喻文州问:“你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不敢确认?”

“什么人在保护你啊?”黄少天好奇,“你自己都不知道?你不认识?你怎么会不知道?果然当医生还是很积德的哦?”

“我昏过去之后做了个梦,”徐景熙想了想,“梦见了贾陆在对我说谢谢。梦里面我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能遇到贾陆一定是因为自己也变成了幽灵,没想到只是个梦。”

喻文州开口:“若我没猜错,保护你的应该是贾陆的灵魂能量。”

“灵魂能量?”黄少天惊讶,“你是说他用自己的灵魂化成了保护小徐的罩子?可是他只不过是区区一个游魂,就算能抵住了画皮的攻击,恐怕灵魂也很快支撑不住,都碎成渣渣了吧。”

徐景熙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喻文州看向张新杰:“恐怕你和老韩最后看到的,便是他的灵魂难以为继,消散的那一刻吧。”

张新杰点了点头:“这么看来,应该就是了。”

徐景熙的目光在几人脸上扫来扫过,眼里渐渐泛出了泪花,这一次是他自己真正的眼泪:“我之前还在心里埋怨他,只觉得做好人也没好报,贾陆只当我是个易附身的躯壳……可是没想到他……他……”

所有人都默然不语,本该魂归黄泉的灵魂若仍选择在阳世游荡,当收到了巨大的伤害时,将很可能无法再入轮回,更勿论变成碎片的碎魂。

“但那也是他希望为你做的,”喻文州劝慰道,“大概那声谢谢,便是他一直想告诉你的事吧。”

“……”徐景熙把脸埋在膝盖里,眼泪止不住地流。黄少天拍了拍他的肩:“永远记着他吧,有一个人愿意豁出去自己的全部,只想跟你说声谢谢。”

“其实我为你准备了一只能消除记忆的香,”喻文州垂眸微笑了一下,“我认识的一个姑娘称它为‘解忧’,或许它真的能够为你解除忧愁,抹除掉那些……关于你的能力,关于贾陆,关于画皮……等等所有来自那边世界的记忆。有了我的符戴在身上,你以后可以做回一个正常的普通人,没有危险,没有恐惧。”

喻文州顿了顿,似乎在给徐景熙一个抉择的时间。但徐景熙立刻抬起头擦了擦眼泪,坚定地对他说:“我不想忘记。不想忘记贾陆,也不想忘记你们。我知道如果选择了这条路,以后的命运可能会很难由自己掌控,但是我还是想做一个真实的自己,那个……我还能有机会去蓝雨书屋坐坐吗?”

黄少天一巴掌拍上他的肩:“说什么呢,当然有机会啊,我们蓝雨随时欢迎你,不不,你以后就是我们的一员了!”黄少天又拿了只苹果,右手一翻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只小刀,“哎我说小徐,你都不知道那只画皮的详细情况吧。我就靠了,现在这些妖怪也是越来越精了,专门趁我不在的时候上门砸场子。要不是虚空那边存了文州的血引,今晚可真要出大事了……什么,你不知道血引?我来给你解释解释昂,用你们医学生的话讲就叫血液样本,是用来开血魂阵的……”

他冲着蓝雨的新成员不停唠叨,喻文州看着他,眼睛情不自禁地弯了弯。这么多年过来了,他和黄少天之间早已不必说什么贫瘠溢美的感谢之词。反正以后无论怎样,他们都是要一起并肩度过。

纵然有时候真的会不舍得,喻文州接过黄少天顺手递给他的又一只苹果,笑意更浓,不过若是说出来的话,少天他一定会不肯善罢甘休。

都说画虎画皮难画骨,但有个人却总能让他不止知人知面,更想知心。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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