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无恙（11）
*有一点肖戴
餐桌上的食物没有下去多少，但酒却开始供不应求。渐渐所有人都聊high了，啤酒和清酒混着互相敬来敬去，几乎全都试图借着聚会的兴致和现实的压力一醉方休。
酒量少的譬如肖时钦之流，已经靠着椅子吐字不清，他的女朋友戴妍琦体贴地把手帕浸湿给他擦汗，看着他的眼神格外温柔。
“啧啧，肖大大真是好福气啊，”黄少天凑过来说，“这工作两年他还长进了呢，以前最多一瓶，超过一丁点就倒。弟妹，以后有什么事就找你哥我，要是小事情对你不好，我们哥几个给你打抱不平。”
戴妍琦笑着握了握他的手，眨了眨一双明目：“鼎鼎大名的黄少，总听他说起，今天总算见到真人了。你果然好帅啊！……”
这时候肖时钦突然回光返照，把戴妍琦的手拉回来握在手里，接着继续倒在椅子上一醉不醒。黄少天被他的举动气乐了，在旁边叫道：“你妹啊！我又不是来跟你抢妹子的，你搞毛呢。我说小戴妹子，他这么有占有欲，你可得小心点啊。”
戴妍琦笑得花枝烂颤，肖时钦闭着眼睛嘀咕了一句“……找你的文州去”然后就没了动静，黄少天听了这句笑容顿时收敛，然后挠了挠头：“得，这货开始说胡话了。酒真不是个好东西，以后还要麻烦你多看着他点。肖时钦这人吧，实在，是个老好人。虽然聪明，一般也不容易被坑，但人总有阴沟翻船的时候吧，所以有时候还得需要你提醒着点。我特别看好你们，就等着喝你们的喜酒了啊。”
“谢谢黄少，我知道，其实平时还是他照顾我更多一些的。”戴妍琦面带红晕地应道，但黄少天没有忽视掉她闪着好奇的八卦目光。
“行了，我再去楚妹子那边看看，她和你一个专业的你也知道，有什么事你可以咨询咨询她，毕竟一姐的名号可不是盖的。”黄少天冲她摆了摆手，走到了楚云秀旁边坐下：“云秀，来根烟。”
楚云秀递给他一根，帮他点上了火，看着黄少天夹着烟吸了一口，还挺像那么回事。
她抬眼恰好对上了喻文州看过来的眼神，便对他挑眉笑了一下，转头问黄少天：“你不是不抽烟么？”
黄少天只是低着头：“是，还是不习惯这味，对身体也不好。不过有时候客户递给你烟，你是抽还是不抽？总有些人，觉着你不抽就是不识抬举，人总得学会适应。”
楚云秀瞥了他一眼：“你是来安慰我的？”
黄少天只吸了那一口烟，便夹在手里看着它烧，闻言怪叫道：“废话，不然是什么？哥这么通情达理见微知著，随便猜猜就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事愁。你之前不是抱怨过一次你那上司么，我就觉着应该是工作上的事不顺心吧。总不会是感情吧？能有哪个男人能让你这么操碎了心？”
“好吧，还真让你说着了。”
“哎，所以，要么你就强硬一把直接撂挑子不干，要么就当成习惯去适应它，生活总不会是处处顺心的，你在这愁有个毛用啊。”
楚云秀眯着眼睛看了看他，在餐桌上她留意过他和喻文州的互动，明明还是很亲近熟稔，但她带着知晓过往的眼睛去看，便总感觉那两个人之间有一种若即若离的气息，散发着一种绝望和脆弱的味道。
“你现在怎么变成这德行了，简直像变了个人似的，和喻文州分手给你的打击有这么大？”
“卧槽，和他有半毛钱关系！”黄少天扭头看了看她，“我这是经验之谈好不好，让你别走弯路，你识不识好歹啊。换成以前的我……确实绝不妥协，可是有用吗。”
他想，换成以前的他自己，带着自作自受的骄傲和自负，向来认为比别人高出一等，那么早就泯然在那条绝路上了，连起死回生的可能都不会有。
楚云秀吸了口烟：“有些事情，只有不妥协才能得到想要的答案，要是真养成习惯了，人也就变了。”
“咦，奇怪，咱俩是不是人设反过来了，我还以为妥协是你的代名词来着？”
“滚蛋，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
“好好一姑娘，爆什么粗口，文明点，难怪你上司总给你小鞋穿。”
“……滚！”
如今在商圈摸爬滚打两年多的黄少天酒量已经深不可测，而且他这次又没有喝多少，于是整场聚会一直带着无比清醒的神智四处叨扰。相比于以前最主要的注意力只放在喻文州身上，现在真正意识到原来换了一个角色和视角之后，所有朋友们都变得活灵活现起来。
聚会到了尾声，众人一个个都半醉半醒。黄少天逃避了半程，终于又坐回喻文州身边。喻文州丝毫看不出醉了的模样，眼神依旧清亮。但是黄少天却知道，他不是千杯不醉的量，只是有千杯不倒的淡定气质，让人摸不出深浅。而且肖时钦迅速醉倒之后，喻文州就变成了众人的集火对象，一定是喝了不少，谁让他人缘好脾气也好呢。
聚会结束时已是深夜，黄少天帮忙把人挨个扶出门打车送走，又嘱咐了妹子们回家之后报平安，等他回过头，却发现身边只剩下喻文州一个人杵在那了。
“人都哪去了这是？郑轩呢？还有方锐李轩都哪去了？”黄少天问他。
喻文州看了看他，似乎半天才理清思路：“嗯……他们刚才一起打车走了，让我和你说一声。”
“……你还好吗？”黄少天在喻文州眼前挥了挥，比了个二，“这是几？”
“这是你啊。”
“……嘿你找事是不，你才二呢……咳，你怎么回去？还住在王大眼那？”
“不，我找到房子了，昨天刚搬进去。”喻文州似乎有些头晕，闭了闭眼睛，“我也走了。嗯……改天出来坐坐吧，少天。”
一辆出租车停在他们面前，喻文州打开后车门，偏着头静静地看向黄少天，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你到底行不行啊，唉，得了，我还是把你先送回去吧。”黄少天也不知道自己是冲动还是不放心，亦或者是夜幕笼罩之下、人群散尽之后，内心突然萌生的那种还想和这个人再待一会的渴望。
“嗯。”喻文州报了地址，闭目靠在后座上说，“不知不觉喝得有点多，得缓一会。少天，麻烦你了。”
“麻烦什么……”黄少天轻轻叹了口气，“他们敬你你就喝啊，肖时钦都学会言语反击了，以前我怎么不觉得你有这么实诚？”他十分自然地吐出来这么一句，然后愣住了，一颗心开始乱跳。
“以前？”喻文州睁了睁眼睛，半转过身子看着他，“少天，我以为你再也不会说以前的事了。”
黄少天心中一惊，喻文州似乎有意要把他们之间那层若有若无的隔阂捅破，这会如何收场？他知道这个人向来理智得可怕，认为只要将任何难言之隐互相解释清楚，待两人磨合完毕，便会皆大欢喜，没有什么跨不过的坎。
温柔而冰冷，格外精准和残忍。黄少天惊恐地发现，他宁可一直逃避着，挂着“前男友”的头衔让喻文州有刺梗在心里，也不愿真正和他做回朋友，看他另有所爱，或是娶妻生子。
见黄少天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前座的椅子，并没有回答，喻文州扭回头继续说道：“你大概根本就不想见到我吧，只不过是碍于自己以前说过还是朋友的话，才不得不若无其事地和我相处吧。”
黄少天惊讶地迅速扭头：“什么？怎么会……这话应该我来说吧？明明应该恨我的是你啊，毕竟是我那么任性……”
喻文州只是摇头：“我不恨你，怎么会呢。你若是觉得别扭，想彻底断绝关系，我也可以接受的。”
“无论你想怎样，我都是可以接受的。”